收拾东西……就知道叫我收拾东西，行李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！
“要不是看你死了老妈，我才不搭理你呢！”
我嘴里骂着死老妖婆，但还是开始在房间里收拾起来。
我扫视了周围一圈，屋里的摆设很简单。
一张双人床，一张桌子，几把椅子，一个梳妆台和床头柜，最后是一个衣柜和一张写字台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，干干净净的。
东西都用的很旧了，可以称得上老一辈传下来的了，但是都擦拭地很干净，房间也是，就好像我们来之前就经历了一次大扫除一样。
可是这房间明明没有任何生活气息才对……
我问起妈妈老家的事情，妈妈总是不愿意说，但根据她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，我知道老家就外婆和伯父两个人住。
也就是说是伯父帮忙打扫的，知道我们要来，还专门扫干净了房间，这么一想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。
亏得房间打扫过了，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，将衣服放进衣柜里，并把一些随身物品和生活物品都摆放好后就没事干了。
老妈还在大堂和那些老人们说话，我看她不在身边，便拿出手机来，想看点动画片消磨一下时间，一打开软件就被提示没有网络。
……
我有些懵逼，将手机探出窗外，信号条上依旧是一个小小的x……
尼玛不是吧！这小破地方没信号！
我默默掐了一下时间，虽然我不太了解这村子里的丧事要办几天，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，我起码得在这破地方待上三五天！
三五天都没有网络？！
你这是要逼死城里人啊！
就是村里人都普及4G了！二十一世纪怎么会有这么落后的小山村？！
“巫小葵！”
妈妈在大堂里冲我喊，我意识到窗口是对着院子的，而院子前面就是大堂，而妈妈现在完全看得见我拿着手机的手……
我吓了一跳，赶紧将手伸回来，心中苦了吧唧的，还好老妈喊了我一句，便继续和那些老人们说话，这让我松了口气。
不过没信号的现实还是让我很受打击，早知道没信号，我就提前下几个动画片，或者几本电子书……尼玛几首歌也行啊！
我翻开我红色的叉叉云播放器，看见列表里空空如也的缓存，终于死了心，将手机丢到一边。
超无聊……一旦面对了没手机能玩这个事实后，我耐心一下子降到了最低，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。
“小葵……”
我听见妈妈在外边喊我，她声音听起来很奇怪，不像是在气我刚才的举动。
“你出来一下。”
我听出她不太开心，便老老实实穿着鞋子走出去，乖的都不像我。
妈妈他们不在大堂，而是在大堂旁边的房间，她有气无力地对我招招手，我顺从地走过去。
“过来，小葵。”
房间里围着刚才的老人们，伯父和妈妈也在其中，中间是一口棺材，先前我都不知道房子里有一口棺材，我有些害怕，但还是走过去。
“来看你外婆最后一眼……”
我忍着害怕往棺材的尸体看去，我从头到尾慢慢看上去，看到腰部的时候，停顿了一下，外婆的手放在那里，没什么指甲。
看的出来生前是个很注重仪容卫生的人，只是其中一只手上分明缺了两根手指，从伤口愈合程度看的出来，是很久以前的伤了。
我继续往上看，直到看完全貌。
外婆躺在里面，穿的衣服整整齐齐的，身上也干干净净，应该是请过专门的人来清洗过了。
那张脸很老，我从上面辨认出了几分妈妈的面容，只是上面长着很多我陌生的老人斑和褶子，是我外婆！
我认得出来，我妈妈是这个人生的，而我是妈妈生的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样一想我就觉得心口莫名的痛，是那种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撕裂开的痛。
“施雅，该让巫老太休息了。”
妈妈点点头，把手里的布盖回外婆脸上，她一盖完，便好像终于承受不住了一样，趴在外婆棺材上哭。
“妈——女儿不孝啊！”
我心里酸酸的，就站在那里，也不知道干什么好。
我才知道，一个人死了，原来是那么让人难过的事情，我才知道，原来妈妈也会哭成这样。
我没见过我爸爸，妈妈说他很早以前就死了，是妈妈一个人带大了我。
她那么要强，可现在我记忆里那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强人就好像纸糊的一样，泪水一泡就软了。
“唉——巫老太会出事，都是我们害的啊！”
这话是一个老公公说的，他说的巫老太应该是我外婆。
“是啊，要不是为了我们村里的这几把老骨头的腰病，她就不会爬那么高去摘草药，也不至于……明明自己身体都不好。”
“各位大爷，千万别这么说，真要怪也得怪我！”
伯父也忍不住抽泣起来，他双眼通红，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那么好笑，我却笑不出来……
“是我没用，要是我能帮她去采那味药……都怪我！”
“你还知道怪你！”
妈妈抬起头来，她声音里虽有怒气，可也带着几分哽咽：“你在妈身边你都不知道顾着她！你算什么儿子！”
我第一次听见妈妈用这种声音说话，心里忽然惶恐起来，之前生她的气一下子就没了。
“施雅……快别这么说，你也不是不知道施州的身体状况，他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了，哪有力气爬那么高去采药啊！”
妈妈不说话了，我知道她是理亏了，她说不上来的话和不愿说的话，我都听得出来，我是她女儿我怎么听不出来。
“别说这些了，巫老太已经去了，目前最紧要的是筹备好她的后事！”
声音颇有威严的老人开口了：“施州，打电话把该请的人都请了，丧礼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，都可以跟村里人说。”
“村长说的对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老人们说话的时候喉里好像卡着浓痰一样，着实有趣，不过我现在笑不出来，大堂里的气氛影响到了我。
“巫老太是村里最好的中医，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是她给救的，我们都说好了，筹办丧礼的钱不用你们出，村里人一人出一点就好……”
回房间的时候，我心里一直乱糟糟的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手机扔在床上也没动，总感觉都无所谓了，没有动画片也好，小说也可以不看，歌也没那么好听。
这几天就好好呆着吧，别惹妈妈生气了。
我不是个安分的孩子，从小妈妈样样都管着我，我明面上不敢顶撞她，但背地里样样都和她作对，她越不让我干这干那我就越要偷偷干，我就看不惯她老压着我，但现在我就想当个乖乖女……
“哎哟！”
我捂着脚脖子惨嚎，忍痛看了一眼绊倒我的东西，一颗圆圆的破石头，我站起来狠狠踹了几脚。
“当个乖乖女碍着你啦！一颗破石头也敢绊你姑奶奶。”
我使劲踢这石头，嘴里还在骂着：“你很了不起是吧，就你这样的石头，姑奶奶踢过上千颗！”
我跟一颗石头生什么气，我也是气糊涂了，话说这石头之前有吗？放在这里干嘛啊，压泡菜吗？管你压什么，就是压过孙悟空，得罪你姑奶奶，今天也得给你好看！
我把这破石头抬了起来，艾玛还挺沉，得双手捧才提得动。
“巫小葵你干嘛去？”
出院门的时候，妈妈他们还在大堂的太师椅上坐着，看见我往外面走便喊了我一句，她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不少。
“屋里有块破石头，有点碍事，我把它扔了去！”
“哦……早点回来啊。”
妈妈也没怎么在意，叮嘱我一句就随我去了。
我在门口张望了一会，便看见不远处有条沟，坏笑几下，走过去就把那石头扔进去，得罪你姑奶奶，和螃蟹蚌精作伴去吧！
那颗圆石头一下子就沉进水里去了，也是奇怪，那么重的东西，掉水里居然没冒几个泡。
扫除强大的“阶级敌人”，让我心头痛快，刚才抑郁的心情好像也随着石头沉进沟底了，哼着小曲便回房间去了。
也是我恢复能力强，仔细一想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伤心的，又不是我妈死了！
不是说要当个乖乖女……？
诶——我说了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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